收玉米（油画） 120cm×100cm 2003年 铁扬
在“归音”——铁扬艺术展画册的扉页上，印着这样一段话：“年轻时，总觉得画家所以为画家，是靠了他们的天才和超常的智慧。待到画得有把年纪时才发现画家那劳动者的本质。艺术史上记录的首先是他们的劳动轨迹。劳动也再次开发着他们的智慧。”近日，已近鲐背之年的画家、文学家及教育家铁扬，带着自己的绘画作品、舞台美术作品、雕塑作品、文学著作百余件回到母校中央戏剧学院，用70余年的“劳动成果”和“劳动轨迹”献上归来之音。“归音——铁扬艺术展学术研讨会”同期举办，国内文艺界知名专家学者、文艺评论家以及中央戏剧学院校友代表齐聚一堂，围绕铁扬艺术创作成果和风格特点展开研讨，并以此拓展出对舞台美术和“大美术”的关系，以及舞台美术教育的特殊性等话题的讨论。
在中央戏剧学院即将迎来建院75周年之际，铁扬艺术展的举办不仅是铁扬个人作品的回顾，更是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70多年来教书育人成果的梳理和总结。正如中央戏剧学院院长郝戎所说，作为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专业1955级优秀毕业生，铁扬的治学精神、艺术理想、创作态度，通过这样一个艺术展实现了文脉传承。“在艺术展上，铁扬老师70年前的上课笔记字迹工整、逻辑清晰、记录详实，说明了当时中央戏剧院舞台美术系学子认真的学习态度，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央戏剧学院当时的教育教学标准和要求。铁扬老师积累了大量的艺术作品，脚踏实地耕耘，用创作来抒发自己的心声，这是当代学子应学习的风范。我们在铁扬老师的画作中看到了戏剧的影子，看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通过作品的外化。中央戏剧学院的舞台美术系既是戏剧的，也是美术的。”郝戎说。
舞台美术是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舞台美术教育既有美术教育的共性，也有其独特性。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章抗美认为，写生采风对于舞台专业教学非常重要，其中灌注着学生对于客观世界的情感。他介绍了学院舞台美术系70多年来形成的课程设置，仅《风景写生》这门课就包含好几门具体的子课程，比如《建筑写生》《农业写生》甚至《树木解剖》等，学生可以通过这些课程广泛地接触自然、接触社会。铁扬老师作品的显著特征是他对自然、对河北农村社会生活有丰富的情感，这些都与其早期接受的教育有关，在他的水彩写生作品中鲜明地体现出来。作为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专业校友，北京舞蹈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韩春启认为，舞台美术专业具有一种放松、自由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传统美术教育中一些无形的束缚。他认为写生采风作为舞台美术专业的重要传统一定要延续下去，一方面是要进行审美训练，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得想象的自由。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学术部主任徐虹曾在“路之歌：铁扬艺术展”担任策展人，她更加鲜明地提出，中国现当代美术史中有写实的和表现心灵的两条不同的艺术路线，通过舞台美术专业得以合二为一。写生无疑对于舞台美术具有特别的意义，同时舞台美术专业的创作需要在戏剧舞台上完成和戏剧情节的结合。20世纪50年代以后，舞台美术的创作是比较活跃和前沿的，因为它是为舞台戏剧服务的，它是表现情绪的，它的氛围、造型、色彩、结构更加现代和大胆，更具主观性。铁扬绘画作品中的戏剧性、冲撞性，以及对现实的关心，都烙印了舞台美术的专业背景。
“舞台美术毫无疑问要写实，但是进入剧场又要去表现心灵，舞台美术专业由此走出了一条特殊的道路。此次展览也回答了铁扬接受20世纪五六十年代苏联式美术教育，而最后走出一条表现主义绘画道路的原因，这种现代性来自舞台美术专业的特殊性。近年来，很多从舞美专业走出的画家在当代美术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这一现象值得进一步研究。”研讨会学术主持、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尚辉回应道。
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刘杏林谈道，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凝聚了70多年来几代人的努力和心血，专业教学前后接续联系在一起。“其实我们一度也在纠结，我们到底是画画的，还是做舞美的。我们从铁扬老师的作品中得到启示，绘画和舞美不能在表面形式上割裂，重要的是需要从现实里面提取形象，无论是舞台美术还是绘画，在对艺术语言的把握上需要很长时间去摸索和探求。获得艺术的本质语言，是一种重要的能力，要用这种语言去翻译这个世界，而不是对现实进行原封不动的描摹和照抄。”
新世纪以来，舞台美术的基础在全世界范围都有了非常大的变化，不仅依靠传统的绘画手段，还包括摄影、装置、影像等，甚至仿佛传统绘画已经消失了。在这样的前提下，绘画的意义在哪里？“对于今天的舞台美术而言，绘画作为审美的发动机并不仅是训练技术，而是能够形成核心审美素养。”刘杏林说。
铁扬分享了自己70年来创作的感悟，他表示舞台美术与架上绘画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关系。最根本的问题是，无论画家还是舞台美术家，充分调动自己的艺术感觉和审美逻辑是至关重要的。此外，在体验生活、深入生活的过程中，不仅要去找寻自己感兴趣的题材，更要在生活中探寻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在这个效率优先和重视成果的时代，铁扬认为艺术工作者应给予自己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去深入研究、大胆实践，唯其如此方能真正做出有价值的事业。
原文发表于《中国艺术报》（2024年11月4日 5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