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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每日电讯 | “我在中戏学相声”
时间:2023-09-08

来源:9月8日《新华每日电讯》

作者:新华每日电讯记者雷琨 薛园 徐欧露 张博令



       这个暑假,台北姑娘小潘过得很充实。看了几场话剧、音乐剧,每天坚持运动,最重要的是,雷打不动地完成暑假作业——练绕口令。她要练的绕口令难度远在“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之上,是专门给相声演员“磨嘴皮子”用的,汉语拼音中的每个声母和韵母都有对应的段落,每段二三十个字不等,一整套下来大概千字有余。按台词老师的要求,小潘要在3分半内背完全套绕口令。“‘嘣嘣嘣嘣’不能停,完成时间还要不断缩短,所以只能每天练、每天背,一天不练就背不全,或者嘴跟不上脑子……”

       小潘是中央戏剧学院“曲艺相声创作表演”本科班的首届学员,新学期回到北京,她已经从大一新生变成了大二师姐。


       任课老师刘俊杰(左一)、王彤(左二)点评曲艺相声本科班生的基本功。 中央戏剧学院供图


最古老的艺术,最年轻的“户口”

       “哎,小潘你是台湾来的,《地理图》你熟悉吗?”

       “咱俩今天就试试,我背一段儿你背一段儿,但我可指不定在哪儿停。哎,你马上就得接上。”

       ……

       如果不是咬字时偶尔露出一点端倪,小潘讲话几乎听不出“台湾腔”。

       “该带口音的时候还是会带的。”听记者夸她普通话地道,小潘笑得眉眼弯弯。专业课上,主讲教师冯巩告诉过她,方言口音上的差异可以用在相声创作上,“包袱”就藏在反差感之中。

       “不知道以为是台北的,一打听原来是东北的。”多年前,冯巩就曾在舞台上用南北方言差异为哏逗笑过观众。如今,他和一众曲艺相声界同行,正在把自己的功夫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大学校园里的年轻学子们——一年前,包括小潘在内,来自全国各地的17名同学,一起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曲艺相声创作表演”本科班。

       和中戏其他同学一样早起出晨功,和所有初探曲艺相声门径的学徒一样练贯口、绕口令……这17名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特殊”身份——2022年曲艺正式列入《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以来,首批曲艺专业本科生。

       6月20日至21日,第八届全国高等院校曲艺教育峰会(下简称“峰会”)在中央戏剧学院召开。到场的除了曲艺界前辈和相关院校教师,还有穿着中戏文化衫的小潘和同学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不经意间“点明”了本届峰会的主题——“曲艺高等教育:新起点与新征程”。



       6月20日至21日,由中国曲艺家协会、中央戏剧学院联合主办的第八届全国高等院校曲艺教育峰会在中戏召开。

       锚定“新起点”的重要标志,是一张编号“1355”的“户籍卡”——曲艺的专业、学科编码。17名青年学子,正是第一批在“户口”上留下名字的人。

       作为中华民族传统说唱艺术的统称,曲艺有2000多年的悠久历史。一尊东汉说唱俑,定格了民间曲艺人“最初的笑脸”。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在与学者合著的《相声溯源》中提出,唐代“参军戏”里,舞台上的“参军”与“苍鹘”,一个装傻扮憨,一个戏弄调侃,可视为相声的雏形。曲艺与戏曲、小说等民间艺术相伴而生,宋代的鼓子词,元明两代的词话、评话、莲花落,清代的时调小曲、弹词、鼓词,晚清的西河大鼓、京韵大鼓和逐渐成熟的相声……直到今天,曲艺百花园中,仍有500多个曲种传世,其中有127种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相声、评书、鼓曲、东北二人转、苏州评弹等观众耳熟能详的艺术形式。

       22年前,在冯巩等曲艺界人士的倡导下,首届相声创作表演大专班在中戏开设。贾玲、梁超、潘斌龙、贾旭明……都是那时进入学院学习的。中央戏剧学院文学系教授、2022级曲艺相声创作表演本科班负责教师周泉教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一提到曲艺,他就难掩激动,“我们常说‘文化自信’,像曲艺说唱艺术,是咱们自己的传统文化精粹,把它研究明白了,好好传承下去,就是自信的底气!”

       “曲艺是具有重大传承意义的‘绝学’。”中央戏剧学院院长郝戎同样对曲艺艺术情愫极深,在他看来,要将这门绝学“研究明白、好好传承”,并不容易。

       “口头文学”“语言艺术”“百戏之母”“文艺轻骑兵”……曲艺头顶的光环不少。但因为源于民间、曲种庞杂、形式多样,有共同特征却没有形成完整统一的体系,多年来,曲艺这位艺术家族“老大哥”,迟迟未能跻身我国《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

       “我们在曲协的支持下,坚定地推动曲艺进入本科专业目录,最大的底气是,老百姓太喜欢这门艺术了!”郝戎院长谈起多年来执着于给曲艺“上户口”的初心,“曲艺有最广泛的群众基础,有强大的生命力,可以说是群众最喜闻乐见的传统艺术形式。”但单纯依靠“家传私授”“口传心授”“师傅带徒弟”的传统模式,显然不利于曲种的传承和现代化曲艺人才的培养。郝戎认为,重视这新颁的“户口”,就是为了“把曲艺纳入高校本科教学系统,探索既符合曲艺艺术特色,也遵循现代艺术教学规律的现代化曲艺表演人才培养体制和体系,让曲艺专业在传承中创新,继承中发展”。

       推动曲艺走进高校,拿下高等教育的“户口”,更是几代曲艺人的夙愿。



   执教的刘俊杰(左一)、王彤(左二)等老师,都是有丰富舞台表演经验的相声演员。

       1980年6月,曲艺大师侯宝林被聘为北京大学中文系客座教授。因为在表演艺术、语言学等领域的研究和贡献,这位只上过三年小学的艺术家,曾登上中央戏剧学院、辽宁大学等高校的讲台。但多年来,老人一直有个心愿未了:什么时候能在专门教相声曲艺的大学课堂上讲讲课?

       2001年,中戏相声大专班开始招生。周泉还记得,推动者兼主讲教师冯巩当时就激动地表示,曲艺相声进入大学是前所未有的,将在中国相声史、曲艺史上留下光辉的一笔。当年的大专班如今成了观众眼中的明星班,不能不说是一次有益的探索,但毕竟学制较短、学科更重视实践,距离建立成熟的曲艺专业教学和学科研究体系还有一段路要走。

       近10年来,曲艺界人士从未停下追梦的脚步。在曲协的推动下,文艺界政协委员连续4年向全国政协提交有关曲艺高等教育学科建设方面的提案,联名呼吁解决曲艺的本科“户口”问题。首批12本全国高等院校曲艺本科系列教材,汇聚名家心血,一字一句整整编了8年。当课本终于付梓,数位为之伏案著述的编委已经驾鹤西去……

       2022年,当《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上终于多了一个编号1355的“戏曲与曲艺”专业。所有为这张“户籍卡”奔走努力过的人,无不欢欣鼓舞。

       “我们曲艺人圆梦了,在学科建设上取得了一个重大突破。”中国曲协分党组成员、秘书长黄群话不多,但字字郑重。

        曲艺相声本科班拥有堪称“华丽”的专业课教师阵容:冯巩依然担任专业课主讲教师,此外还有刘俊杰、李伟健、王彤等相声观众熟悉的面孔。“冯巩老师给学生‘说活’(相声术语,指导表演、创作)精彩生动,全身都动起来了!”教学小组认为,传统的口传心授有其符合相声规律的独特性,但更应针对不同学生的个性,结合传统曲艺相声特性和现代艺术教学规律,摸索出新的道路。

       “每位老师都有自己的风格,都不太一样,我都挺喜欢的。”小潘说,刘俊杰老师会给她和搭档讲“垫话”怎么写,怎么从捧逗拌嘴,过渡到成语接龙。来自山西的关一是小潘的固定搭档,童年时就对相声曲艺很感兴趣。之所以没有选择传统的拜师学艺之路,而是考进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曲艺相声本科班,是因为“传统的师徒制虽然有好处,但在这个新时代,要发展,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


  任课老师刘俊杰(左一)在对曲艺相声本科班学生的基本功进行点评。 图片由中央戏剧学院提供


养成创作的意识、反映现实的意识

       对于孩子来说,上户口是人生长旅的起点;对于2000多岁的曲艺来说,上“户口”是里程碑、转折点,更是新征程的开端。当古老的绝学成为最年轻的专业,曲艺未来的学科建设任重而道远。

       创作过《红高粱模特队》《过河》《不差钱》等经典小品的著名剧作家崔凯,同时也是中国曲协曲艺教育与学科建设委员会主任。峰会上,他分享了对于曲艺高等教育的思考。“曲艺高等教育的目的,不是培养传统意义上的从业艺人。”谈及学科建设的前景,崔凯直言,如何通过科学、规范的教学安排,提升曲艺专业本科生的创作创新能力,让他们不仅学会表演,还能写出精彩的相声、小品,甚至尝试创作难度更高的韵文类鼓词、唱词,成为适应新时代曲艺发展需求的专业人才,是摆在曲艺教育者面前的一大难题。

       另一个让崔凯“深感压力重重”的问题,是曲艺理论研究成果难以支撑学科建设。如今,虽然曲艺已经拿到了培养硕士、博士的“准生证”,但受限于目前的理论研究水平,在国内高校中还没有设置曲艺专业的硕士、博士学位点。

       针对这些痛点,一线教育工作者也正在进行多种探索。中戏首届相声创作表演本科班的主干课程当然是相声创作表演,也有其他的曲种作为辅助。一年级就是传统的基本功训练,以及创作表演的能力、幽默素质的培养,三者同时进行,相得益彰。

      “创作是表演的基础,表演者能够创作才能走得更远。”周泉还记得,本科班开学不久,冯巩老师就向学生反复强调这样的理念。“首先基本功要扎实,绕口令你得练,报菜名、地理图、八扇屏……这些传统的贯口你得会。在此基础上,能不能有一些初步的创新和探索?传统的段子掌握了,能不能根据其中包含的规律,反映你自己的生活?”这些基本的量化会直接促进质的飞跃,“不是要求一年就写出很成熟的东西,但要养成这种创作的意识、反映现实的意识。”

       “此前,许多人认为曲艺就是‘摆摊儿撂地起家,有什么好研究的’。”周泉认为,正是对曲艺艺术学术和理论价值的轻视,限制了曲艺研究的发展。比如马三立的代表作之一《今晚十点钟开始》:这段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的对口相声,直到现在依然能让不少“拖延症”患者“对号入座”。“影视表演、话剧表演塑造人物需要依靠大量的服装、道具、布景,而相声演员就靠一张嘴,快速地进入人物又快速跳出,这里面就有好多戏剧理论和规律可以总结。”


       这是一张拼版照片,学生在进行基本功展示。


       对于曲艺的研究价值和学科发展前景,郝戎院长同样信心满满。“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话剧表演强调声台形表。当年中戏老院长欧阳予倩先生就很重视表演教学中的嘴上功夫。他说,话剧话剧,台词是基础,在这方面应尤其向传统戏曲曲艺学习,学习吐字归音,学习说唱艺术中语言和曲调的结合。”郝戎告诉记者,“戏剧是舶来品,传入中国百年来一直受到我们的曲艺戏曲这些传统舞台艺术的滋养,甚至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被改造了,要论述‘中国演剧体系’,没有曲艺这块版图是不完整的;高校的艺术学科一直是戏剧、戏曲、影视三足鼎立,少了曲艺,也是不完整的。”因此,无论从艺术价值还是研究价值上看,曲艺的地位都理应得到重视,“在本科的教育教学层次之上,中戏将来还要培养曲艺的专业硕士、博士,我们有诸多的构想。”

       不止中戏校方,对于下一步如何加强曲艺的学科建设,曲协也已经有了具体的方案。黄群将之总结为三个“高”。他向记者解释:“第一个‘高’,应该协助高校组建一支高质量的教科研师资队伍,夯实基础;第二个‘高’,应该不断总结研究,逐渐推出一批高精尖曲艺理论,为曲艺的话语体系建设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第三个‘高’,是需要高素质的复合型学科带头人,由曲协积极配合高校,深度融入到教学工作中,双方加强合作,达到共赢。”


最闪亮的日子,我们学相声

       周泉至今还记得20多年前,贾玲参加大专班招生考试时表演的是一段诗朗诵《静夜思》。孩子都会背的唐诗,开头几句也念得平平无奇,到了最后的“低头思故乡”,贾玲模仿罗丹的雕塑《思想者》,做了个托腮的动作,一下子把评委们逗笑了,考场的气氛放松下来。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设计,让在场的考官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幽默的素质”。以这个动作为开端,后来创下国内影史票房纪录的女导演,开启了她“说学逗唱”的喜剧人生。

       当年大专班学制较短,课程要被“浓缩”在两年的时间里,虽然不一定说过相声,但很多学生报考前已经有了相关从业经验,潘斌龙就在部队演过喜剧小品。而像贾玲这样“一张白纸”的高中应届毕业生,占比不算太大。

       到了2022年,第一届曲艺相声本科班招生时,老师们看重的除了曲艺基本功,依然是“创作的意识”和“幽默的素质”。只不过这一次,4年的本科学制和“从零开始”的教学安排,给了向往曲艺相声的“白纸”们更多机会,也给这个“初生”的本科班带来更多的可能性——贾玲们的先例已经证明,具备素质的高中生,经过培养是可以成材的。

       “报名的大概有1500多人,以应届高中毕业生为主,有的之前也学过曲艺。”据周泉介绍,后来的班长小石在陕西快板、戏曲、鼓曲等方面都有一定基础,关一入学前也学过几年快板,在考场上表现得更自如。“但我们对考生有没有特长不做硬性要求。”周泉说,那些上过艺考培训班,经过“高强度”应试训练的考生,反而可能因为程式化、套路化的表演习惯而在考试中铩羽,“还是要自然、要有可塑性,不能年纪轻轻,但举手投足就像个老演员一样模式化,好像给自己包了一层硬壳。”招生组有个共识:比起在白纸上书写,想打破那层硬壳要困难得多。


       小潘和关一在课堂上表演。受访者供图


       “中戏要考即兴命题表演,但考曲艺相声班,前面还要加上‘幽默’两个字。”小潘靠一段幽默小品“取快递”叩开了中戏的大门:“我融合了一点方言进去,说着说着闽南话就跑出来了。”一提自己的创作,小潘便眉飞色舞起来,满脸都写着“热爱”。她的妈妈是越剧演员,至今还在台湾给社区里的老人教授越剧基本功,还和同仁一起用越剧动作编创出一套健康操。小潘看着妈妈的手眼身法步长大,就这样与戏曲曲艺结下深深的缘分。

       教学小组的老师对小潘的眼神和姿态印象深刻。虽然她个子不高,又是南方姑娘,讲话带点口音,和相声演员的台词标准有差距,但是冯巩和其他来自曲艺表演、教学一线的招生老师都觉得,这个台湾女生具备幽默素质,将来或许可以成为一粒曲艺相声的种子,在宝岛生根发芽。

       按照“老观念”,女性是很难登上相声舞台的,但在首届曲艺相声表演创作本科班,男女生比例并不悬殊。周泉认为,只要有好作品,女性说相声同样可以展现出幽默的力量和风采,也是对相声表演的一种创新。“已有的几百段传统节目是基本功,学生要掌握,但相声艺术不能躺在那几百段上睡大觉,成为博物馆艺术,而是继承传统的技法和现实精神,不断创作创新,宁要不完善的新,也不要完善的旧。这是冯巩老师一贯坚持的。”

       就这样,男生、女生,北方的、南方的,学过的、没学过的,“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高校招生模式,“有教无类”发挥个性的教学理念让更多有潜力的年轻人被发现,成为绝学的传承者。一年艰苦的学习,教学小组更坚定了当初的选择,“我们看人看得还是很准的,方向还是正确的。”这些“百里挑一”筛选出来的学生,已经初显相声表演者的基本功、幽默潜力和创作表演的意识。

       家人跟小潘通电话,发现女儿的台湾腔里带上了“京味儿”。口音的变化不算什么,《地理图》这样经典的“贯儿”,小潘也背得滚瓜烂熟。她是班里最早掌握这段贯口的两个女生之一,指导老师李伟建给她俩“说活”,让她们尝试着把贯口变成一个相声小段儿。

       两个女生花了不少心思,琢磨怎样划分段落,找到节奏感,既不破坏贯口的连贯性,又能找到那种猝不及防,“‘啪’地一下,把下面的内容甩给对方”的“紧张感”。老师带着她们磨了很多遍,最后的演出效果不错。

       按照相声以对口为主的规律,教学小组从大一开始就根据学生个性、表演特点,给他们安排了固定搭档。“这个搭档关系要维持4年,让捧哏逗哏一起成长,培养那种‘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话不能掉在地上’的默契。”教学小组认为。

       “相声演员就是观察生活。”而观察生活,也是中戏学子的基本功、必修课。创新和创作也来自观察生活,“我总跟我们的学生说,什么是成功,用你的表演把你的同龄人‘挽住’就算是成功了。”周泉特别喜欢用“挽住”这个动词,而不是更常见的“留住”。比起后者,“挽住”带有更强的主动性——曲艺是历史悠久的民间艺术,无论相声还是其他曲种都源自民间,而主动创新、伸出手去拥抱当下的现实生活,才是其永葆活力的法宝。

       放暑假之前,2022级曲艺相声创作表演班做了一场汇报演出,主题就叫“观察生活汇报”。打开节目单,《卖菜大叔》《广场舞大妈与卖菜小伙》《奶奶的爱情观》……每一个节目都展示着普通人的喜乐,烟火气扑面而来。


  关一在进行基本功展示。


       既训练相声的说学逗唱,也不忘戏剧的声台形表。相声之外有其他曲种特长的学生,还有对应的老师给予指点。跟着专业老师学了一年,关一的《玲珑塔》已经“使”(相声术语,意为表演)得颇为成熟,他觉得自己当初对大学生活的设想实现了。“这个班设立的一个初衷就是要让我们从中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你听曲艺班学生表演《玲珑塔》,十三层完整地说下来,嘴上的那种艺术渲染能力,说起话来的音乐性,听他的高低快慢,抑扬顿挫,轻重缓急,错落有致……”郝戎院长一年“七进”相声班,夸起这些孩子滔滔不绝。但这样的赞赏,很少当着学生的面表露,“他们现在就是打基础,太多太早的掌声容易让他们‘飘’起来。”周泉告诉记者,学校的目标是把孩子们培养成高素质的复合型曲艺人才,距离这个目标,第一批学生和曲艺这个新学科一样,要踏踏实实埋头走的路还太长。

       新学期伊始,随着2023级“曲艺相声创作表演”本科班新生入学,小潘、关一在中戏校园迎来了师弟师妹。更多年轻人将从事曲艺表演视为人生选择——不管路有多长,他们都想走下去。(参与采写:实习生臧泽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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